龙山区的白局长在区里算得上数一数二的“老江湖”。年轻时精明勤奋，从基层一路摸爬滚打几十年，资历丰厚，风格老辣。如今，虽然年届二线，但仍然担任着重要部门的“一把手”，越发意气风发。可最近，这位顺风顺水的老局长却添了烦心事。

白天，纪委又来找他了解房子的问题。

坐在沙发里，白局长环顾这套住了多年的老房子。十几年前，白局长还在街道任职时，辖区开发商品房，白局长亲自参与拆迁协调工作，为推进项目建设，费了不少精力。眼看着小区即将建成，白局长找到开发商钱老板，以10万元“优惠价”，购买了这套100余平米的住房。

房子临近街区，户型宽敞，安逸舒适，特别是价格优惠，白局长一度非常得意。虽然有时也会因为曝光的低价购房案件，内心生出些惶恐，但随着时间流逝，这惶恐的风险，就像房子外的砖瓦，眼看着要被满满生长的爬墙虎密密遮盖，不再见阳光了。

但是这几年，随着反腐风暴越刮越猛，白局长又开始隐隐有些不安。果然，钱老板因多次向领导干部行贿问题被纪委带走调查，期间，主动交代了白局长的房子问题。纪委迅速组织对这条重要线索开展核查。在外围调查，掌握一定证据后，调查组开始与白局长进行正面交锋。

姜还是老的辣。面对纪委的突然介入，白局长显得气定神闲，避重就轻地表示自己违反了廉洁纪律，愿意退出违纪所得。他还不慌不忙地提交了一份特殊的协议。原来，当年签订购房协议的同时，为了抵消低价购房与房屋市场售价的差额，精明的白局长与钱老板又签订了一份补充协议——交房前，缴纳的房款算借给钱老板，约定了高额利息日后可以抵作房款。照着白局长原先盘算，自己属于廉洁问题，违纪金额再扣除几万元的借款利息，也犯不了多大事。

可随着纪委调查的深入，谈话氛围越来越严肃，指向也越来越尖锐。“你利用职务便利为钱某的开发项目谋取过什么利益？”“为什么钱某单单给你远低于市场价的折扣？”调查人员犀利的问话又在耳边响起，白局长心口一紧，皱了皱眉，攥紧了手里的购房协议，一个愿买，一个愿卖，这白纸黑字的民事关系，纪委又能怎么样！

接下来的日子里，事情的发展并不如白局长所料。纪委没有认可“普通民事关系”的说法，也没有采纳房款作为借款协议的证据。根据调查情况，纪委认为，白局长在街道任职时受政府委托推进拆迁工作，是典型的职务行为。而第二份协议约定的高息借款，完全违背市场规律，显然是以合法形式掩盖非法目的。在相关证据查实后，白局长很快被纪委立案，经第三方评估，房子价格低于市场价9万余元。证据与党纪法规面前，眼见自己的如意算盘一一落空，白局长坚守的思想碉堡，如高垒的沙堆，倾泻而下。

最终，白局长收受贿赂问题因超出诉讼时效不再移送司法机关，但仍然受到撤销党内职务、撤职的断崖处理，9万余元违纪款予以追缴上缴国库。钱退了，官没了，待遇也降了。拿到处分决定，白局长一声长叹，呐呐自语“算来算去，还是亏大了。”

黄昏的小区，天空依然明朗的亮。微风拂过，房子外层层叠叠的爬墙虎平静的荡漾。墨绿色的波纹下，映照出斑驳的阳光。（青立）